吴宇森:1946年出生于广州,1951年随父母移居香港。1971年,跟随动作片导演张彻拍片。八十年代中期,电影生涯停滞不前。1986年成功执导《英雄本色》,奠定暴力美学的电影风格。90年代之后涉足好莱坞,1996年接手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《断箭》,开始真正把握好莱坞动作片的命脉。此后执导《变脸》、《碟中谍2》、《赤壁》等片。
上星期,第2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入围名单揭晓,吴宇森执导的《赤壁》共获得19个单项奖中的15项提名,领跑本届金像奖,让下画不久的该片再度成为媒体焦点。“后赤壁时代”,吴宇森会乘势在华语影坛拍片吗?本报大牌档作者林燕妮日前在香港专访老友吴宇森,畅谈好莱坞的生存之道。她认为,吴宇森当年去好莱坞相当正确,未来,他的事业基地会是北京与好莱坞。———编者按
以香港的不成文电影圈架构,是不适合吴宇森这种有抱负有理想的君子的。好些导演仍然会踩在他头上,因为他不懂得奸狡,他是个君子。
别看吴宇森外表文质彬彬,心底里他都是个英雄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吴宇森所拍的英雄片都特别动人心弦。他渴求情义、友谊、和谐与和平,在正邪对立之下,坏人都获得宽恕,在枪林弹雨中,小孩子都会受到保护,大坏蛋都会对家人好。他有宽阔的胸襟。
好莱坞并没有改变吴宇森,倒是让吴宇森把他的理想带了过去。faceoff(《夺面双雄》)奠定了他在好莱坞的大导演地位,通过电影这语言,表达了人类渴求美善的潜意识,打动了好莱坞的心。如今吴宇森已进入了好莱坞较有权力人物榜。
吴宇森到底看什么电影的?出乎意料之外,他说:“我不看好莱坞电影的,只在奥斯卡奖那时看完便投票。好莱坞片子永远都是一个英雄救世界,如超人、蝙蝠侠。写剧本的为了可以继续拍下去,便这一部英雄踢一腿,下一部便踢三腿,千篇一律的,很难看得下去。”
导演可以不看好莱坞片子,像我这个作者不看近代白话文、语体文小说一样,因为亦相当千篇一律,表达能力不好。我只看古文、诗、词、歌、赋,让自己的中文进步。那么吴宇森看什么电影呢?
“我习惯一开戏便不看戏,怕自己抄袭别人,或者受别人影响。经典之作我会看,如黑泽明和英格玛·伯格曼的电影。”
以暴力电影反对暴力“不喜欢过分迷信明星,但我懂适者生存”
在好莱坞,怎样才能够不断有片子拍?
吴宇森笑着说:“两个条件,你不超出预算你便永远有片拍;你能够请到一个大明星就永远有片拍。我不喜欢他们过分迷信大明星,不过我都懂得适者生存。”
当年张家振拿着他的《英雄本色》和《喋血街头》四处敲门让人看,苦心替他铺路,吴宇森十分感激。
为什么吴宇森拍那么多暴力片子?“我成长在连徙置区(编者注:香港代出租公共房屋,于1954年1975年间兴建)也不如的九龙石峡尾罪恶地区,我一出门便得拿着根棍子自卫,也得保护我的弟弟。《喋血街头》其实是我自己长大环境的写照。邻居小孩已在吸毒了,暴力也很多。一九六七年暴动的时候,我家就在那儿,我亲眼看见有人让催泪弹打中胸口当场死亡。我不能打,但我要反抗。父母叫我别还击,叫我做个好人,我念的是基督教学校,我有宗教信仰,我曾经帮助吸毒小孩脱离苦海。那暴戾的环境酿成我的反暴力心态,潜意识希望这世界达到真善美的境界。”
他的信念———在他的电影中表现出来了,在《赤壁》上集中,演的梁朝伟骑着马,替刘备属下的赵子龙挡了一箭;在faceoff(《夺面双雄》)中,大坏蛋不忘照顾弟弟,替他绑鞋带。坏女人对大坏蛋旧情人不悔不忘,在枪林弹雨中不惜以身相挡。男主角终于收养了杀子仇人的孩子。这就是吴宇森的赤子之心,而他亦有那种驾驭能力,以暴力电影反对暴力。